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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生活·人物】当代扬州人物谱之我的邻居朱先生

2014-01-29 11:22:39 来源: 作者:欣力【大中小】

导读：他要求我隐去名字，说：“我给晚报他们说事情，他们问我姓名，我都不说的。”我说：“好的，我也不说。”

     气候变了。北方大雨不断绝。扬州多日无雨。昨晚灌溉园子。小红枫有焦叶。垂丝海棠也不爽，有病了。邻居朱先生给做了“化疗”。他真专业，给海棠打了两次针。是用注射器直接把药水打进树干上的虫洞洞里。朱先生说他是朱熹的后裔。我说：“扬州姓朱的，朱熹的后代多啊。苏北医院的朱医生，也是呢。”他点头，笑，说：“反正七拐八拐，都攀得上他。”
    我送他茶叶啊什么的，他先收了。之后过来跟我说：你不要送我东西。你这样，好像我做的这些事情都变味了。我笑说：送你茶叶，是为咱们的友情，行不行？他笑，点头说：那行。
    前两天我送他夫人一个西瓜，隔着我这边结了毛桃的桃树跟他们那边正开花的豆腐花给过去。她接下，笑说：“我刚刚才买了一个呢。”傍晚，朱先生来我院子里巡视的时候，给我一张卡片，上面一笔一划写得工整的八个数字，是他家电话。他说：“万一你有事的话，打电话。”
    朱先生退休了。他好园艺，爱音乐，又会自己做视频。扬州合唱节那会儿，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去音乐厅听合唱了，我说哎呦，我也去了！他说是吗，我怎么没看见你？他叫我不要扔掉没用的花盆，留着，他会栽花给我。自春天始，他在我园里盆里栽了十几种花。有菊花、彩椒，各种各样的花，他说：到明年春天就开花了。我笑，说：为了您这些花，我明年还得住在这儿！他也笑，说你把这房子买下来吧。要是你搬到别处，我也可以给你送过去。我到露台上晾衣服的时候，他会隔了花树叫我郑老师，说：我今天又给你栽了一棵什么什么，在那个什么什么的北面。先不要浇水啊，不干不要浇水。
    我谢他，其实真搞不清哪个是哪个，哪个的北面有了哪个。他肯定发现我对此事不经心，就经常过来巡视。我在客厅卧榻上看书，从阳台落地窗见他进来，朝他挥挥手，他大声跟我说点什么，见我不出去，就不说了。伺候完花，就走了。
    前天我送他音乐会的票子。是古筝独奏。他说：“这个，我就不去了。”他喜欢弦乐。我说：“您喜欢西洋音乐。”他说是。当天晚上，我台阶上出现一盆结了紫色果子的植物。正是黄昏，我飙电驴纳凉回来的时候，暮色浓了，这盆里的枝叶劲挺了身子，让我在暮色里也见她浑身披挂的果。
    朱先生也剪花送我。因为我说喜欢栀子和蔷薇，他剪了他家的小头红蔷薇给我。他说：“我没种栀子。”我说：“小区后院里有，我想偷，可没敢。”隔天早上，我开门就见露台上躺着一束栀子花。白的，香的，美的。不知他哪里弄来的。我去北京的时候，把他给的两瓶花放露台上，我说：“给你看吧。”十天后我回来，瓶里居然还有花。我人不在，他还插花，他是个怪人。

    上面的文写在夏天。现在已经是初冬了。朱先生又送了我几盆花--柱顶红开三朵大花，白底粉条纹，好像我从前顶喜欢的一件薄棉布衬衫，不怎么好看可总在；金枝玉叶个子小，总没花的消息，就隐忍地待着，不晓得是有委屈不说，还是没的可说。他还在园子里种了菊花什么的，有一棵美人蕉，长得真快，叶子肥而绿，开一朵大花。他笑眯眯地看，很有成就感。我露台的水桶里，偶尔有他带来的白百合粉百合白玫瑰红玫瑰。他说是给人家婚礼拍照去了，叫老板娘专门挑了好的。说：“是当官的儿子结婚，花好多！不是普通人家，是当官的，他们有钱。”
    那真是开门见喜，让我觉得扬州人民太可爱。他有时会问：某某某你拜访过了吗？他是扬州的文化人。你应该去拜访他。或者问：某某某来拜访过你吗？你应该认识他。有一天他说：某某某来拜访你啦。我说啊？什么时候？他说昨天下午嘛。我说你认识他啊？他说他是名人，扬州很小啊。
    扬州今年雨水这么少，几天无雨，他就端了水盆子来我园子里浇他的花。那盆天竺，他不让我动，说：“天竺不能水多了，这个你别管，我来。”
    我在书房工作，看见他到我园子里，并不招呼他。他浇了水，就走了。嘟嘟跟着他跑。嘟嘟是他的小狗，喜欢在我的桃树下卧着或者打滚。他说：“他喜欢在那儿。”我说：“那就让它在那儿。”
    他还写诗剖析自己，类似于“我是谁”之类的自我追问，送来给我，说：“见笑了郑老师，给你看看，我是个什么人。”我笑，说好，我来学习下子。他说：“不存在！”

    图片旁白文字：
    图1：昨天说今天给他拍照，我一早先出去了，回来已近中午。他的身影在他园子里晃。薛姐来电话，她刚下班，她说：“隔壁大哥等你拍照呢。”然后我听见他喊我。
    昨天我说当时就过去拍他的。他说明天吧，我这个脸要刮一下。这会儿他头脸光鲜地出现在我面前。我说大哥，你打扮好了啊？他要笑不笑，不置可否，扣他的毛衣领子。我摆弄相机，听见他问：“你看看，我扣对了吗？”
    扣错了。第二个纽子扭进第一个纽子的洞里去了。
    我笑，说你随便做什么，不用摆，我来抓拍。他举剪刀，隔了及腰的腊梅剪那桃树。是做剪枝状，不笑。我说：看我。他保持剪枝动作不变，只把眼睛斜过来。我笑出来，说：“这样不行，太紧张了你。”然后我把他“摆”到粉月季面前，说：“这个花多好看，你跟它一起拍一张！”就把相机乌黑的“枪口”对了他说：“你摆弄它就行，看我！”
    图2：他太太在旁边，我力劝她一起拍。她执意不肯，说长得丑。我说你不丑，那么白的人，怎么会丑？我们北方人说：一白遮百丑。她还是不来。但是很热心地参与评判。
    这张说话的的，他们夫妻俩不看好，我倒是蛮喜欢的。朱先生平常就是这样的。
    图3 ：他掐住粉月季的茎，剪刀对准了它，浑身紧在那儿。该紧张的是那粉月季啊。他这是动刀的比被宰的还怕。我笑，说你太紧张了。他费劲地笑出来说：“我看着你。”
    图4：然后，我们终于有了这张帅照。他太太叫：“多像老红军啊！”我大笑。她又说：“像八路军！”他们异口同声地说：“就用这张吧！”我还多用了三张，希望他们莫怪。

Tags：扬州人物谱欣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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