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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文山专访：想把扬州意象写进中国风

2023-01-10 16:31:52 来源: 作者: 【大中小】

导读：人物名片方文山：著名作词人、导演，获得第13届、19届金曲奖最佳作词人，代表作品有《娘子》《东风破》《青花瓷》《威廉古堡》《发如雪》《爱在西元前》等。 2022年11月30日，方文山受京华城邀请来扬采风期间，在中国扬州运河大剧院接受名城扬州网、景区融媒体中心..

人物名片
方文山：著名作词人、导演，获得第13届、19届金曲奖最佳作词人，代表作品有《娘子》《东风破》《青花瓷》《威廉古堡》《发如雪》《爱在西元前》等。

2022年11月30日，方文山受京华城邀请来扬采风期间，在中国扬州运河大剧院接受名城扬州网、景区融媒体中心、扬州榜专访。

“阴差阳错，进了唱片圈”

记者：方老师您好，很高兴在扬州采访到您，看到您就像看到历史上的柳永，有华人的地方，就有您作词的歌曲。听您的歌，感到您的文化底蕴特别深厚，词藻非常华美，感觉您出身书香世家，但是看您的资料，您出身蓝领家庭，能不能谈谈您为什么会喜欢上古典文学的？
方文山：我在读中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宋词。宋词在当时的背景下，就是流行歌曲，朝代更迭，音乐的旋律没能留下来，但音乐的格式保留了下来，就是词牌。我觉得这很吸引我，它和唐诗不一样，富于抑扬顿挫的变化。我的所谓中国风的创作养分是来自宋词。
记者：其实您毕业以后一开始并没有走上歌词创作的道路，您在少年、青年时代走过的路其实还挺崎岖的。
方文山：我觉得那是一种人生难得的阅历，可以说是人生的风景。因为经历了不一样的风景，你会珍惜现在拥有的以及创作的题材。我觉得也很好，没有不好。
记者：看您的教育履历，都是自己在下功夫，往这条路上走。
方文山：对，因为这是我的兴趣。想要把兴趣变成工作，你就要下足功夫，因为这个社会是竞争的也是公平的。我也确实下了功夫，但一开始并不是要从事歌词的创作。我本来想要从事电影，做编导，还上过编剧班的课。但在台湾，电影圈不好进。我就想，那我就投稿吧，因为歌词也是说故事的一种方法。阴差阳错，就进了唱片圈。

“一开始，和周同学互相没有好感”

记者：在音乐界，您和周杰伦相互成就，不知不觉合作已经超过20年，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评价？
方文山：我们是1997年进入同个唱片公司的，不过进入的途径不一样。杰伦——我叫他周同学——是参加音乐创作的一个选秀节目，他拿到年度亚军，进入了唱片公司。我是投稿，毛遂自荐，进入唱片公司。
记者：一开始您对周杰伦的印象怎样？
方文山：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高中毕业，十***岁，就睡在睡袋里面，在老板吴宗宪的办公室里。一开始，两人也不是互有好感，完全没有。他觉得我是乡下来的，因为我是桃园的，在台北看来算是郊区，可以理解为乡下；我觉得他是毛头小子，因为我大他10岁，觉得这小孩子高中生，OK吗？宪哥怎么会选他？
记者：后来怎么会开始合作？
方文山：因为公司有七八个词曲作者，然后我慢慢发现，跟周杰伦合作的空间最大，他的音乐的range最宽，我去填词的时候可以天马行空，他可能发现配合我的文字，可以为他的音乐加分，故事叙述的题材可以很多元，所以慢慢我们两个才稳固的配合。

“流行歌词追求情感的最大公约数”

记者：从一开始，像《爷爷泡的茶》《娘子》等，是因为喜欢才去写，就好比《文心雕龙》里说的，“为情造文”，但在唱片工业，又往往需要“为文造情”，对您来说有没有困扰和矛盾？
方文山：我觉得没有。因为流行音乐是通俗文化，不是纯文学，所以我们身上的负担没有那么重。流行歌词追求的是情感的最大公约数，最多数人会遇到的情感状态，最合适写成流行音乐。我们会杜撰一个不存在的故事，比如有人说《倒带》是周同学写给蔡依林，其实不是啦，这是我杜撰出来的一个故事。诗比较主观，你可以从中去臆测诗人的性格，他的家乡在哪里，他少年时受到了挫折，他的生活状态，他的苦闷，他的乡愁；但我们词人是服务歌手、服务专辑、服务电视剧、服务电影的，所以歌词里的情感状态不是我们的。
记者：诗人比较自我，词人更多的像一个策划者，可以这样说吗？
方文山：我觉得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理解。我们词人写的歌是给很多人听的，比较偏市场。诗人就很独立了，我落笔的当下，我的文字就完成了，不需要跟任何人协商沟通。但是我们词人要，可能歌手觉得，这好像不是我要的意思，制作人觉得这一段不对，不是我们设定的。
记者：这中间会有妥协吗？
方文山：有一部分是这样，因为资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，也会相信你的判断，放手让你去写。但专案不行。比如线上游戏的主题曲，一定要有指定的关键词在里面，比如《菊花台》，一定要有菊花元素在里面。创作就是要尊重对方的需求。

“阅读是投资报酬率最高的事情”

记者：陆游曾经说过，“功夫在诗外”，对您而言，应该说是“功夫在词外”。您的词外功夫是什么呢？这方面，您可以给年轻的受众什么样的建议？
方文山：创作来自于观察，观察的技术面，写作的技术或者说技巧，来自阅读。阅读是投资报酬率最高的事情，我是指纸本的阅读。纸本的阅读有它的仪式感，你不太可能一边翻书一边用餐或者跟人聊天，但看手机的时候会。为什么说投资报酬率最高？一个作者穷尽一生，写了一个田野调查，一个作家熬两三年，写了十几万字，但是你一个下午，一杯咖啡，慢慢喝，慢慢翻阅，就可以把别人的心血结晶化为己有，世界上哪有比这个投资报酬率更高的事情？
但是需要注意的是，阅读像饮食一样，不能偏食。你不能只看单一作者，单一论述。你可能旅游札记、小说、评论、历史，甚至科学研究，都要读，就像饮食一样，米饭也要吃，蔬菜也要摄取，肉类也要吃。
所以说，如果你要训练你的写作能力，或者创作的能量，除了观察之外，一定要具备技术面的写作能力，这个能力的训练，其实是来自阅读，而阅读，一定要像饮食一样，不能偏食。

“让文字离开音乐，让歌词离开旋律”

记者：从编剧到词人，从新人到著名词人，您现在拥有了一般词人很难拥有的影响力，那么对您来说，您愿意用目前的影响力做一些什么？我看到您做的汉服文化周已经是第十届了，最近在南京还有个展，叫方道文山流。
方文山：浙江西塘汉服文化周，我是发起人。今年是第十届。我们推广汉服复兴，就是把自己传统文化的服饰之美让年轻人认同，我觉得是有意义的。十年做下来，是有效果的，汉服文化周已经成为西塘古镇的一张文化名片。
记者：刚才说到您的方道文山流正在南京展出，这是一个怎样的展？
方文山：那个展，是我想，歌词如果脱离了音乐，会有什么样的表情，它有存在的意义吗？我觉得不妨让文字离开音乐，让歌词离开旋律，然后单独存在。这个过程就很有意思了，赋予它当代艺术的一种创作形式。还有潮流公仔，也就是手办。还有蒸汽朋友风，我们把毛公鼎、父己方鼎，用蒸汽朋克的机械结构去表现，就会有个反差，偏装置艺术。

“扬州的文化符号很多”

记者：您的词作当中有很多现代的视角去描摹中国古典的意象，既植根于中国的传统，同时又有现代的意味。扬州也是一座古代文化和现代文明交相辉映的城市，也需要现代的表达，扬州给您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？
方文山：最深刻的是我觉得文字是有生命力的。像李白的诗，“故人西辞黄鹤楼，烟花三月下扬州”，承传千年。读到这样的诗，就觉得扬州很美，对她有一种江南水都的憧憬。然后还有扬州炒饭。在来到扬州之前，我对扬州的城市想象，来自于诗词，来自于美食，来了之后了解，她还有很深的文化底蕴。我还会再停留，再走走看看。
记者：读柳永的“杨柳岸晓风残月”，会在内心里界定写的就是扬州。如果有机会的话，方文山老师会把扬州的意象写成中国风的诗词吗？
方文山：我觉得这是有可能的。扬州有2500多年的建城史，时间轴拉长，可以截取的文化符号，或者说是意象、载体更多。戏剧也是，四大徽班从扬州进京，我觉得可以从京剧的形式，然后跟音乐的做一个结合，再加上扬州文化的一个比较具象的事物，我觉得是有机会的。
记者：非常期待。也欢迎“当代柳永”方文山老师有机会多到扬州来走一走，看一看，带给我们更多更美的词，给我们更多的想象空间，谢谢。

采访：刘晨薇
图片：高笑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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