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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客厅 | 汪朗谈“老头儿”汪曾祺:他渴望家乡的消息
2023-04-28 17:27:37 来源: 作者: 【
导读:他是汪曾祺长子,也是散文家、美食家,资深媒体人。在家里,他管汪曾祺叫“老头儿”。1991年,他的第一次高邮之行,促成了汪曾祺回乡。汪曾祺去世之后,他来往高邮更勤了,更多地理解了“老头儿”的高邮情结。4月15日,汪朗在高邮参加“汪..

他是汪曾祺长子,也是散文家、美食家,资深媒体人。在家里,他管汪曾祺叫“老头儿”。1991年,他的第一次高邮之行,促成了汪曾祺回乡。汪曾祺去世之后,他来往高邮更勤了,更多地理解了“老头儿”的高邮情结。4月15日,汪朗在高邮参加“汪迷见面会”,谈父亲汪曾祺的高邮情结。活动当天,汪朗接受了会客厅专访。


 
“他对老家的感情真的非常深”
 
记者:汪老师您好,我们都知道汪老有很深的家乡情结,他在文章里把高邮的人、事、物写得特别美好,特别诗意。汪老平时在家里会和家人交流关于高邮的种种记忆吗?
汪朗:我觉得当时我们没有意识到,但是后来感觉到可能他觉得他在家乡的这些经历感受,是属于他个人的,他认为我们可能不会理解,所以也很少跟我们说这些事。而且我们家没大没小,经常还拿他老家这事儿开玩笑,弄得他挺没意思的,所以就很少跟我们说。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《大淖记事》,最后的那一段,是他亲眼所见,他是根据这个演绎出一篇小说,所以跟我们说过个事情。
记者:汪老在家里不说高邮话,可能语言也是一种无形的隔阂。
汪朗:有一年大概是79年还是80年,我大姑姑(按:汪曾祺姐姐)到北京,他们俩就开始说高邮话,我们听不懂,就记得高邮话说“八”的发音。我妹妹嘴比较厉害,就开玩笑说“老头儿你那个‘八姐姐’”怎么样了?”老头儿对家乡的感情非常深,所以他表现家乡的人物,家乡的风景和习俗,都是用一种特别美好的笔触来描述,可能也有所美化,这也体现了他对老家的感情真的非常深。
 
“这些东西一直在他心里藏着”
 
记者:汪老离开家乡比较早,离开家乡也有很多年,他把这种感情倾注到笔端,变成了他的作品。汪老创作的高峰期在80年代,那时候他家里居住的条件应该说不是特别好,那时候他创作是个什么样的状态?
汪朗:他对文学创作一直是非常执着的,他从上大学开始就发表作品,那时候才20岁,从20岁写作一直到60岁算是一个爆发,他实际上始终没有放弃他的文学创作的愿望,但是在相当长时期里,他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写作,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小说散文写得很少,
直到80年代开始才又有了新的创作的冲动,但是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。
80年代的《受戒》算是一个探路和试水的作品,以后他就有意识地主动去挖掘这些题材,那个时候我觉得他在创作上有一种火山爆发式的感觉,他心里头就憋着东西,极力想表现出来,一个一个的题材他觉得都需要写。
那时候我们家住房是比较紧张的,五口人,只有两间房,只有一张桌子可以写字。那张桌子在小屋,平时我妹妹住的地方。她是三班倒,晚上上班之前要睡一会儿,上班才有精神。那时候她睡眠也不太好,所以她睡觉的时候谁也不敢去打扰她。然后老头儿就想写东西又没地儿写,又不敢叫我妹妹起床,就在门外头转悠,就是一种憋急了的感觉,过一会儿就探头问我们到点没有,该叫她起来了。我说没到点,歇着,他就在那儿继续转。后来等我妹妹一起,他就噌地蹿进那屋,不管不顾,哗哗地一直伏案写作。然后我们就开玩笑说,他没进屋的时候,就像个老母鸡,憋着个蛋似的。后来我们就管他叫下蛋鸡,我们说多了,他也就接受了,说“别闹别闹,我要下蛋了,这回我要下个金蛋。”
那段时间,确实是一个创作高峰,小说一篇接一篇的。他不在乎外在条件,就是想把这些表现出来。这些东西实际上一直都在他心里藏着呢,没有机会表现出来。你看他很多作品实际 40年代就写过,包括《异秉》《受戒》的一些素材,那时候就写过,但还不是太成熟。他写作没有底稿,没有笔记,这么多年,就一直在他心里转来转去。随着他对生活,对社会人生的认识不断提高,他后来写的东西,比他在大学时期写的要更深刻更和谐,也更成熟。
 
“这家伙确实有才”
 
记者:确实是这样,汪老的文字经历了长时间的积淀和酝酿,找到了合适的突破口创作出来,所以我们看到汪老文字的魅力经久不衰,越来越多的朋友喜欢上的汪老的文字。汪老的全集,对汪迷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,您也参与到这项工作里面,通过这项工作,您对您父亲有没有一个重新认识的过程?
汪朗:说实在的我参与不多。当时定选题的时候,我参加了会议。然后就是选篇目,搜集篇目这些,偶尔参加。然后他们最后有两遍校稿我看了一下,大概就这些事,我小妹妹汪朝可能参与得多一点,但也是一些外围工作。全集出来以后我也翻了一下,看得也不是很仔细,因为好多东西已经***不离十都翻过都读过,大概的感觉就是说,这家伙确实有才,这点你不服不行。他们编全集的责任编辑,就说他们有一个感觉:老头儿一出手文字上就很成熟,达到很高的水平了。但是,他这种语言的把握,文字的纯熟程度,和对生活的认识,还是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。这也是一个客观规律,你的才份再高,还是需要生活的不断淬炼,才能最后成为一个比较成熟的作者,这是我的一个感受。
另外,现在大家可能有一个感受,就认为他是一个好像有点与世无争,恬然自得,是那种很淡泊的作家。实际上他是有很深沉的一面,对好多社会问题也有自己那种很沉痛的感悟,只不过他是用一种比较平实和看似轻松的文字把它掩盖下去了,你得慢慢琢磨,同时,如果你没有一定的生活积淀,你也读不懂他文字下边掩藏着的这些东西。对,他不是很刻意的撕心裂肺地一定要喊出来,而是让你去慢慢体味。所以不同年龄段的读者读了会有不同的感受,所以能长读长新。他有浅层次的东西,但你也可以不断去挖掘更深层次的意味。
再有一点,他是一个和读者平等交流的作家。好多人认为作家要深刻地剖析人类灵魂,要深刻地反映人性什么的,往往有一种耳提面命的感觉,他没有,他是和读者平等的交流,甚至说这些东西我不太懂,我正在考虑咱们一块来交流,如何看待这类事物。这种平等交流的写作态度,也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。
 
“他像快渴死的人一样渴望家乡的消息”
 
记者:您是北京出生北京成长,但是我们看到在一些介绍中,说您是高邮人。您对高邮产生了这样的认同吗?
汪朗:基本上我没说过我是高邮人,但是介绍把我拉进高邮人,我也不能否认。老参加高邮的活动,所以对高邮的祖籍有一份认同,这个认同,也是一半主动,一半被动。被动的,因为老头去世之后,家乡人没有忘他,搞了很多活动,于是就经常请我们回来参加活动,包括文学评奖,建纪念馆等,我们作为汪家后人,当然得有代表出席。我们家人都不愿意出头露面,最后就把我长子推到前台了,这是被动一面。慢慢地接触,就发现高邮的地方民风挺好,也结交了一些朋友。除了官方的一些活动之外,还会想来见见朋友。
记者:有了朋友,有了情感上的联系,就会生出认同感来。
汪朗:老头儿离开家之后,我是第一个回到老家的。81年,我跟一帮同学一路沿长江玩,到了南京,我想起我那个“八个姑姑”在镇江,我去找她,她说老家还有人,我们回去看看。看了把老家的信息带回去,老头儿特别有感触。
记者:汪老听到您给他带回去的家乡的消息,是什么样的反应?
汪朗:好像快渴死的人,你给他两滴水,他就很兴奋的那样。任何信息对他来说都是非常可贵的。
记者:这些消息让汪老思乡的感情更加浓烈了。
汪朗:对,家里有什么人,目前什么样,住在什么地儿,说什么他都感兴趣。后来过两个月他就回来了。慢慢的走动多了,感觉也慢慢积累越来越深。
记者:家乡人没有忘记汪老。汪老在文字里说过,“大运河有一段叫清水潭”,现在高邮也建设了清水潭景区,您去过吗?
汪朗:已经去过三四次了。刚开始还没怎么建就去过,去水杉林,去塔上观鸟,我们还给朋友推荐。
 
记者手记
汪曾祺有一篇文章《多年父子成兄弟》,写的是他与父亲汪菊生以及儿子汪朗的相处点滴。平等、亲近、温馨的父子关系代代相传,着实令人羡慕。生长在这样的家庭,汪朗身上也有一股亲切的劲儿。当天活动中,汪朗坐在台上,谈起父亲汪曾祺与家乡的点点滴滴,不唯样貌,神态风度,也宛似汪老。活动次日,汪朗与亲朋再次去了清水潭,感受汪曾祺“我的家乡在高邮,花团锦簇在前头”的景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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