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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生活·人物】当代扬州人物谱王涛
导读:王涛,字寒溪,著名书画家,1944年生于扬州西北郊公道镇。现居扬州市广陵区。

    王涛,字寒溪,著名书画家,1944年生于扬州西北郊公道镇。现居扬州市广陵区。
    吾友王涛聪颖过人,少习丹青,耽玩翰墨,胸罗实学,世无虚名,花卉雄肆古朴如吴昌硕,率意奇谲似蒲作英,尤工山水于二石三黄(石涛、石溪。黄秋原、黄宾虹、黄公望。),最有心得,实盛世之高才,画坛之隐逸也。(为王涛山水长卷《广陵胜概》所作跋文节选)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顾 风


    王涛是最惹我动笔的扬州人了。我写他,一写再写。
    今天早晨在运河边走路,以为看见他,不是。一个小老头,身形肤色蛮像他,带了一条不怎么样的狗子,在解放桥下放健身器材的那块。我朝他注目。
    他不是王涛。他没有王涛的气韵。王涛有什么气韵?他若假装老实缩身低头,怕跟眼前人差不许多。但是,他若昂扬起来,焕发起来,让他的心跟才华燃烧起来,就是一团火焰!他若沉静了,甚或消沉了,眼睛里就有很复杂的东西。
    他是阮元的邻居。
    阮元,清代嘉庆、道光间名臣,对社稷多有贡献,最赞他力主禁烟,对英商政策严厉,上书皇帝“宜镇之以威,不可尽以德绥”,他是从大国梦里最早醒来的中国人之一;又是大学问家,有一代文宗之称。阮太傅铜像在今天扬州博物馆前的一丛竹子里,身形跟王涛不同。
    王涛幼年在阮家祠堂的碑石上爬来爬去地玩。他自己说的。他说,那些碑石对他有了影响。什么影响?石头的质地?颜色?手感?雕刻?还是阮太傅的人生?
    我爱南方。南方对我来说,其实,就是扬州。因为我没在其它的“南方”久住过。因为其它的“南方”没这么叫我留恋。在扬州,我认识了一群让人心仪的朋友。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,还有小娃娃一位,就是今天拍了他组照的那个“甜蜜蜜”。
    男的朋友,从八十岁到七十岁到六十岁到五十岁到四十岁,算上“甜蜜蜜”的话,就是从八十岁到十岁了。
    王涛老师,是“70后”。从相识到今天,总共见他四面。每一次都觉得特熟悉,没丝毫陌生感。最近一次去他家,我穿的是那件蓝底白花布褂子。他看着我笑眯眯,说欣力,像个渔家女。我说:到了水乡,就是渔家女了呗。上楼。他跟我身后,自言自语,说:“老不见,都生分了。”我看他是久不见我,普通话退步了,他这句话我就没听懂。大风在一旁翻译。我懂了,说:“生分了啊?我可没觉得你生分,我每天都想着你呢。”他们笑。然后他问:“你喝水吗?”我说喝,我渴死了。他脸上绽开一朵菊花说:“我以为你不喝水呢,你们讲卫生的人……”我说我就是来你家喝水的。坐定。他递一把大蒲扇过来问:“你要吗?”我说:“嗳,要,我热死了。”
    我第一次见他就想跟他学画,他说不可以;第二次在电话里,他说哪能那么容易就答应?今天第三次,我说你还不收我这个徒。他小声问:“真想学画啊?”我说是啊,写完《冶春笔记》就不写了,画画了。作文儿太累人。他说画画也累呢,但是不一样。我说我临了你的《江南烟雨》。他说我哪有《江南烟雨》?我说就在你画册里啊。就起身,找画册,说画。他的话透彻,明白;态度殷切,不居高临下,就是很愿意跟你分享他的感受。他的感受,字字珠玑。
    把《冶春笔记·序》呈上。他翻,不语。我说:“看到你的画吗?”他说:“没有。”我翻到那页,指头点到《长堤春柳》那一张说:“这不是啊?”他说哦,弄这么大干嘛?又说:“你这个包工头!”我大笑,把普洱茶当稿费发他一饼大风一饼,说:“等我收到稿费,还有现金啊。”他说:“他们从来不给稿费的。”我说:“那不行,稿费这个事情上,我是很在乎的。我们可以不要,他们不可以不给。”然后又取一罐龙井给他,说:“这个是特别崇拜奖,给你。”他笑,接下来细看那茶罐。
    说陈师曾说齐白石,说齐白石教学生,不讲课,就是画画,画完了交给学生说:你拿回去看看。王涛这时起身,说我给你看几张画。就进了卧室。听见他在里头开柜子关柜子,我跟大风说:“宝贝都藏那屋里呢。”
    风中的竹子。洒金纸上的美人蕉。荷花。大风解析这三张画,赞叹。王涛听着,不说什么。***脆盘腿坐地上,细看那竹叶,一片片,就是《兰亭序》的笔触嘛。那浅黄的美人蕉在洒金纸上富贵又清丽,正是东坡所谓:“天然富贵出天姿”哟。我说这个,应该挂在迎宾馆的小客厅里。
    这些个有意无心的大美之作,随意性太强,我看得欢喜,可是没信心了。忍不住怏怏不乐,说唉,我都没信心了,你这个太难了。大风说:“那当然难啦。”大风就是一向的不体恤人,他才不管你有没有信心呢。
    告辞的时候,我说我回头画几幅试试,请您看看是不是值得收我。王涛还是笑。他总归是不置可否,总归是笑。我说:“我总要配得上你才行。”这回他笑得有点那个了。我把他快逼到没路可笑了。
    到楼下,他忽然说来来,看看我儿子的画。楼下这书房,满墙贴了画,小幅山水,有滋有味的,我们说好。我说您后继有人了。他说他现在忙,做生意没时间,就画成这样。我说真不错了。他认真地看着我说:“你就这样画画,画成这样,不是也行吗?”他是为我的没自信耿耿于怀呢。他用这个法子给我自信。我很认真地想起他当时的口气和表情,觉得跟他这个人交往,实在是值得回味的。
    他们夫妻送我们到屋门外。我回身仰望他们。小老头小老太一对。这个小老头,他的眼里总有些东西,让你看进去想再看,像他的竹子、荷花、美人蕉,那样随性的涂抹,可是有深意。 


写顾风写到王涛
   
    这几天在扬州媒体频露面,广播跟报纸。报纸三种,昨天的日报、晚报和今天的广播电视报。连篇累牍。不是安排的。是碰巧。大风说:“一夜成名,可喜可贺!”我说:“你这不是讽刺人吗?”他说:“幽默不等于讽刺。”
    昨天下午史公祠有琴会,纪念梅曰强先生逝世十周年。大风讲话,说:“像梅先生这样的文化人,他们在世的时候,我们不在意;他们走了,我们才知道是多大的损失。所以,我们特别要珍惜扬州的文化人。”
    琴会,我和王涛老师早退了,因为要去书店。然后我们在小梁店里喝茶说话儿。梁剑铭,王涛高徒。王涛老师说:“扬州不能没有几个人,第一个就是顾风。他为扬州做了很多事。”我说:“他牺牲了太多时间和精力。他本来可以在艺术上更有成就的。”这时候,顾风就在台阶下出现了。小梁这店在史公祠西十米。他进来,说你们,晚上一块儿去吃饭吧?问跟谁。说是参加琴会的人。我朝王涛摇头。王涛笑出来,说你冲我摇头是什么意思?你是说你不去,还是不让我去?大风说:你们不去就不去。我凑近他说:“你也别去了,跟我们去吧?”他说不行,我这个是工作。然后我就开始“攻击”他,说会也去了话也讲了,不吃饭人家就觉得你不重视了么?我看不见得。他不睬我,站起来走了。他走了,剩我们仨,不说话。王涛老师说:“顾风,好像瘦掉了嘛!”然后,就散了。王老师回家吃饭,老太婆电话来征求过关于晚饭的意见了,我听见他说:你做什么我吃什么。小梁有婚宴。我回家练字。王老师刚说:一切的基础都在字。
    小梁,比我小,所以称他小。原先是叫他梁兄的。因为他说朋友们都叫他梁兄,我也该这么叫。我当时说:叫梁兄,好像我们是祝英台一样,很悲剧的。他笑。他笑的样子,让我想起一个人。剑铭,名如其人。人说名字对人的性格有暗示作用,梁剑铭或属此列。他的样子,一见是实在,二见是淳厚,三见是笃诚,后来他笑了。我想起荆轲。忠义双全的那种勇士。他的笑容,是我想象里荆轲笑的样子。人只晓得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还”,又只晓得“易水萧萧西风冷,满座衣冠似雪。正壮士、悲歌未彻。”

    你怎晓得,荆轲笑起来不灿烂如梁兄?
    那天我说梁兄,我们也来学琴吧,我们的样子,是配得上古琴的。王涛笑,说他不能学琴,他那个样子,不是弹琴的。我说他干什么合适?小梁自己笑,说保镖。我当保镖合适。我说:你就是荆轲。
    我后来不叫他梁兄了。原因是有一天我想要个吃食不得,发微信朋友圈晒可怜,他出来讪笑,我说:“梁兄你不去买给我么?”他回一句透骨寒,曰:“你又不是英台。”他这句话颠覆了我前头“三见”对他的好印象。
    那是后话了。
    接着说那天的王涛。这时候我们已经出了梁氏小铺的门,是史公祠西、护城河北的这细石条路。王老师站路中央,他无忧无虑,或心思悠远,不晓得他在想什么。我开锁我的“电驴”,问他:“您的车呢?”他恍然,说车?我以为有车接我们呢。我笑出来,说你不是骑车来的啊?他绽放一朵菊花,说是的呀我的车!我跟你讲,我自行车的故事多呢!这一路,我骑“电驴”配合他的自行车。他慢慢骑车,说:我回XX桥去望一望吧。我说您回那儿干吗?他说:“把东西顺一顺,茶壶啊什么的。”我今天拿去一套电茶壶。我说:“我们都洗干净了,都收拾好了。”他说:“我门锁好了么?”我说:“锁好了。”他说:“你看到我锁好了?”这就到了桥头四岔路口。红灯。我们说话,讨论这个讨论那个。绿灯。我左转他直行。他说:“你过吧。”
    我加油过路口,到向西的“灯”前停住,回头望他。他推车过路口,白底浅蓝条子的衬衫给风吹得鼓起来。早上我进他门的时候他说,是为了见我换的这件衣裳。我说你穿这个衣裳很帅。看他选画,有十几张信手涂鸦,脸大的小画稿,我爱不释手,一张茄子跟一张芋头,画在清明烧的黄纸上。他说这个,可以用电脑把黄去掉点吧?我们说去掉干吗?就要这个颜色才好。我说:“就这个样子,我来旁白一下,写几句,会有意思的。”他说好,她随便怎么写写,就有意思。又说:“欣力要是扬州的就好了。”我说:“我不是扬州的就怎么了?”他说:“你早晚还得走啊。”我说:“谁说的?你们对我好点,我就不走了。”他说:“怎么对你好?你对我们好,我们才对你好。”他这个人,一忽儿憨厚一忽儿刻薄,不像大风,老是好脾气,可有时候“虚伪”。就是这个。

铁虫日志·再说到王涛
   
    一夜秋雨淅沥。拥被而睡的美,好像王涛老师的某一款荷花图的那个意境。怎么说呢?画意,可意会难言传。说不清还得说,不说憋得难受,说了还是难受,就是这么回事。一幅好画它其实就是让你难受。好像恋爱。情到深处人孤独。谁恋爱的时候也没想寻孤独,都以为爱了就不孤独了。那真是瞎掰。
    经过漫长的酷暑,这秋睡,实在甜美极了,是荷花图的意境。偶尔听见雨声和虫鸣,我都分得出哪个歌是我的虫唱的了。
    黎明即起,给虫虫换了新豆,是两只老年蝈蝈。大风对它们的形容是:声音苍劲。可见年纪不轻了。
    把筐放到露台上去。再出来,踪迹全无。来回判断几遭,是猫。“鬼影”老师冒雨提了两只小竹笼回来。东北铁皮蝈蝈一对。又摸出小盒一只,是黄蛉!我感激得就差涕零了。
    黄蛉振翅而歌。歌声柔美轻盈,像梦。这个梦,做得不容易。它用了全身的劲,须跟腿都支棱起来,浅金透明的双翼飞快地扇动,就发出频率很快的轻歌。我觉得他有点像我们,我们这些作文画画照相的人,看上去轻松地歌唱,其实暗地里累死无人知。那个轻松的状态,是千万次的钻研磨炼换来的。比如王涛的荷花。那样自由、恣肆、娇媚、倔强,无形有骨,那一泻而下、婉转跌宕的笔,是一辈子的成就。他的花很感动我,荷花梅花兰花美人蕉;他的竹子很打动我,是至情至性,是真心一颗在风里,任风雨吹打,是真野逸。看了他的竹子,再看郑板桥,觉得郑氏竹子做作而少生机。
    说虫虫说到王涛,他听了准笑,说你说得好。但是我今天跟他说:“我这个岁数遇见你,我真是……”他嘴一瞥说:“得了,你别吹了……”
    我今天约他一起活到我100岁。他很轻率地答应了。他必须活到120岁才能实现这个承诺,他肯定没想这事。

王涛·续篇
   
    我今天打电话给王涛老师说个事。是中午。他在那一头镇静地说你好。然后问:你在哪里。我说在家。他说你吃饭了吗?我说没呢。他说我到你这里来吃饭好啊?我说啊?我当时对午饭的事还没想,是打算晚点吃的。他说我没得地方吃饭。我笑出来,说好,你来我这儿吃吧。他说好,又问:到哪里啊?我说:我家啊。他说:我就来。
    来了。一脸的不爽。诉苦。说:“你们都是坏人。你也是坏人。你们年轻的都是坏人。拿我们这些老头当废物利用啊?”
    我炒菜,他跟进厨房,说。我关了火,跟他到客厅,说。然后我想起锅里的菜,说:“你看看,被你弄的,菜炒了一半。”他又跟进厨房。我急了,高了声,把事情从头说起,连带着“批判”了他。他不那么气了,说:“我这个人,有时候没有主见。”我说:那就这样这样这样,你看怎么样?他笑了,说:“嘁!”
    这个“嘁!”,是接受了我的哄劝之后的释然和不屑。
    他不气了。牛排上桌了,就更不气了。我说我有一个爱好,就是给我喜欢的男人做吃的。他说那真好,可是你怎么就没有个男人呢?我说我没桃花运。他说你曾经有过。我说从没有过。他说要求太高。我说那当然,我给他当牛做马,他不能是一般人。他说你,你是个怪人,这个社会里有你这么个人,年纪不老,尽爱做些老事情,费力不讨好的事情,你是个怪物。
    前一次他坐我这个沙发上说:“你是个精灵。”我当时笑得真得意,觉得这是我有生以来得到的最高评价。
    牛排嫩得有点怪。我说熟了么?他说熟了么?我说你觉得熟了么?他说好像没熟。回锅。他说:“你这个人不是伺候男人的人,你是因为自己好吃。”我说:“伺候你们这些老头真麻烦。”他说:“刚还说愿意做东西给人吃呢。”我说:“那是给我喜欢的男人。”他说哦。
    如此仓促而就的午饭,他居然吃得高兴,对米甜酒激赏不已。
    然后,他要画画。
    这管不怎么好用的笔,给他捉在手里,瞬间得了缪斯的点化。
    铺开大张的荷叶,这样这样这样地涂--抹;不知怎么就有了花,丰腴水润的一朵,雪白;又有了苞,娇美昂扬,高高在上;一枝莲蓬挺身而立--是逆锋走笔上上上出来的……然后他对着画发呆。我说:“还想画点什么?”他说:“四(是)啊,就这样发发呆就有了。”我起身去拿酒壶。其实是逃开。他冲破瓶颈前的逼仄,让人不堪忍受。我习惯了这个人好脾气的笑脸,习惯了戴面具的那个人,现在他的心在我面前勃勃地跳,我的心脏觉得受不了。
    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。他是这样冲破瓶颈的,这样超越自己的,这样以天地为师、传自然之神的!
    “茂密而不繁,峭秀而不骞……”
    “形与心手相凑而相忘,神之所托也。”
    董其昌《画禅室随笔》里的这些话,可不说的正是他?
    然后一起把画粘墙上,看,说。他说:“仄(这)就好哩,总有一幅满意的啊!这幅送给你生日。”
    他进门来,看见大风送的字,我才说到我生日的。五十岁生日。他相当严重地说哦。我说:“其实今天才是正日子。昨天是户口簿上的日子。我说你写一幅字做我生日礼物啊?我不要你的画要你的字。”
    写苏轼。字大了纸小了。他说练习嘛。写刘禹锡王维。渐入佳境了,他突然要画画。就画了这张荷花。
    我想把脸埋进那画里去,才好看得分明似的。我说:“你是怎么想的,你是怎么……”他说:就这样这样这样。我说其实,你是顺应了水墨晕染的趋势,因势利导,顺势而为的。他说:是嗳。
    然后他收了那些字。说这些字,一幅都不给你。我说你别想。他说:“我不满意的绝对不送人。我拿回去撕掉的。”我说好,就在这儿撕好了。他笑,说真的撕。我也笑,说撕吧。他说你不可惜啊?我说不可惜。就一张张都撕了。我说给我。他说不给,我回去舔笔用。又说话。说话间,我几次扑过去抢,吓他,把他吓走了。

 

Tags:王涛 著名书画家 扬州 欣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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