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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乱书”争议折射传统转型焦虑
2025-11-04 17:35:06 来源: 作者: 【
导读:按理说,书法这门高深学问不是我这个外行所能信口开河的,但看了日前《扬州晚报》马家鼎先生发表的书法评论,也想说说拙见。文章标题很长,主标题是“笔墨为舟 渡向未知之境”,副标题是“从王冬龄的‘乱书’看中国书法的现代性突围”..

按理说,书法这门高深学问不是我这个外行所能信口开河的,但看了日前《扬州晚报》马家鼎先生发表的书法评论,也想说说拙见。文章标题很长,主标题是“笔墨为舟 渡向未知之境”,副标题是“从王冬龄的‘乱书’看中国书法的现代性突围”。
 
读报读题。看了题目便知,这是一篇由王冬龄“乱书”生发开来,探讨中国书法转型的文章。我不会写毛笔字,也不懂书法,对书法也只停留在写得好看与否的浅层次观感。由于文章是讨论转型的话题,又是老领导写的,免不了会细看。因为传统艺术在现代确实遇到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,坚守与突破成了难以调和的焦点,具体到书法,剖析王冬龄“伪书”标本,有窥一斑而知全韵之功,我要看看马先生是怎么说的。
 
王冬龄的书法早有定评,只是近年来的“伪书”让他处于风口浪尖上,满腹狐疑者有之,严词批评者有之,当然,击节赞叹者也有之。一个功成名就的书法家放弃现成的名利双收,转向招来谩骂攻击的另辟蹊径,究竟是头脑有病的荒唐无聊,还是敢为人先的大胆突破,是圈内人士的抱残守缺,还是传统艺术的迭代创新。现在就此作出非此即彼的结论,显然为时过早,不如把结论交给时间和历史。
 
如果说王冬龄现在呈现的是“乱书”,那么从情理上和逻辑上都很难讲通,他大半辈子的作品都放在那儿呢。用马家鼎先生的话讲,“那是笔墨酣畅淋漓,线条在规矩中奔涌,在法度中逍遥,已然是‘从心所欲不逾矩’的境界”,其书法境界、业内评价、社会影响不是随便能否定的。他在顺畅的道路上来了个急转弯,让人始料未及,使人议论纷纷,难道他不知道离经叛道带来的危害?他不会想到由此带来众叛亲离的后果?作为有成就的书法家,我幼稚的发问,他一定会想到。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意欲何为?
 
他过去曾是一名优秀的传统书法家。来路正,不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,有着严格的科班训练。底子厚,扬州个园大门的抱柱楹联草书出自他手,“春夏秋冬山光异趣,风晴冬露竹影多姿”,如果没有深厚的传统文化功底,他能写出这样意趣盎然的诗句?拜师多,不拘泥于一家一派,早期师出名门,尉天池先生是他的老师,后又拜“草圣”林散之为师,博采众长,自成一家。这么一个传统的守护者、笔法的传承人,毅然打破常规,决然走上新路,明显有着更高的追求,那就是“书法不能停留在‘认字’的阶段,笔墨本身就是生命”。
 
“当书法的实用功能被硬笔、键盘取代,当它从书斋步入美术馆,从文人雅玩变为公共艺术,其评价标准就必然面临重构”。马家鼎先生的这段评价,为我们解读王冬龄“乱书”找到了钥匙,其情感上的纠结、逻辑上的不顺皆烟消云散。书法表情达意的实用功能在硬笔书写之前是无可取代的,至于技巧只是其附属功能。硬笔书写之后,书法从技术演化为带有表演展示功能的艺术,也出现了探讨其发展规律的学术,书法逐步成了文人小圈子里的雅玩。
 
字写得好看,主要看线条的变化,用墨的浓枯,布局的书画同源,体现书家审美意趣。正如马家鼎先生所言,传统书法讲究“书为心画”强调人格修养与笔墨表现的统一。而王冬龄的“乱书”,将书写从“字义”与“人格”的承载中释放出来,转向对笔墨自传的探索。这是一场深刻的文化变革。
 
诚哉斯言!深刻的文化变革又岂止在“乱书”,传统艺术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面前都面临着变革的考验。孤芳自赏是一种理应尊重的权利,但如果以老手艺谋生,想过上好日子,由不得你不变。江都搞绒花的一家人,将应用场景拓展到百姓日常生活,脚上穿的,肩上背的,身上披的,头上戴的,凡是能用到的地方都派上了用场,让一枝小小的绒花从雅玩中走向了大众,用潜力无限的市场为挣扎的绒花续了命。苏州的玉器放下高大上的架子,钻进烟火气的人世间,开发小清新的装饰件,包浆的老资格被创意的年轻态取代,让贵不可得的玉器成了年轻人轻易上手的小玩意,玉器技艺从此发扬光大,那些显摆的绝技成了市场看不上的雕虫小技。
 
变则通,通则久,传统艺术变革势不可挡。江都绒花、苏州玉作,不也是那些行当中的“乱书”吗?手艺是否正宗,大家都有各自的认定标准,不必强求,也不可能统一,但市场会说明一切,因为消费者会用脚去投票。做手艺的如果都不能自食其力,还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讨论正宗与否,就有点滑稽可笑了,这个行当行将消亡是再正常不过了。
 
“乱书”的争议,实则反映了社会转变期传统艺术进退失据的焦虑。不同程度的萎缩,是传统艺术共同的窘境。那些大多数来源于农耕文明的传统艺术,遇上网络化,水土不服在所难免。如何调理,尽快适应,决定其生死存亡。面对新的应用场景、新的消费选择、新的竞争主体、新的商业模式,与古为新是唯一出路。看不懂变化,看不到危机,看不上变革,想不出破解的高招,拿不出应对的硬招,孤芳自赏,就不要怨天尤人了。因为社会不欠谁的,市场也不欺负哪一个,一切由买卖双方说了算。有些人怕变革冲击失去了传统,这正是文脉传承最大的误区。与时俱进的变革正是我们传统艺术薪火相传生生不息的传统。就文学而言,《诗经》、汉赋、唐诗、宋词、元曲、明清小说、白话文,一路下来,创新不断。再说书法,书写工具姑且不论,其字体也是不断变化的。篆书隶书繁体字现在还有多少人会写,行书成了主流,行草也大有市场。如果还抱着篆书隶书繁体字不放,究竟还有多少人愿意搞书法,还真说不清。这些浅而易见的道理根本无需讨论。
 
对“乱书”这样的突破尝试,关注就是关心,批评就是助力,但横加指责乃至人身攻击,就有失厚道了。萝卜青菜,各有所爱。你写你的正书,他写他的“乱书”,各行其道,互不干涉,这是理性的艺术生态。最可悲的是,你的自以为是,可能是别人看破不说破的迂腐。当下人的文化修养和心胸格局与先贤有天壤之别,他们发了疯地写,还能写出第二个王羲之、颜真卿、欧阳修、米芾?显然不可能,当然也无必要。历史无需重复,只有创造。文化无需***,只能传承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王冬龄的“乱书”在为书法存活续命找方法呢。有人想坐以待毙,这是他的自由,但不要妨碍别人逃生。在这种变革面前,多一点大度包容,少一点自以为是,多一点善意指点,少一点恶意攻击,让更多的人愿意为书法突围使招出力,这才是社会转型期传统艺术创新求变应有态度。
 
对“乱书”争议,并不是一件坏事。各种观点摆出来交流,可以唤起大家的创新意识,培育社会的创新土壤,造就优秀的创新人才,形成更多的创新成果。不过,“乱书”争议折射的传统转型的焦虑,应引起全社会的重视。理想的状态,是用创新实践淡化焦虑,用富有成效回应焦虑,用心理预期化解焦虑,使更多的焦虑凝聚到文化创新发展上,而不是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打口水仗上。
 
其实,这种线条艺术的书法,“乱书”还是在其法度之内的,不过因为突然出现,社会心理准备不足,少见多怪不足为奇,对因此出现的批评也应持宽容态度。就像“扬州八怪”当初出现在画坛上一样,连“八怪”这样的嘲笑谩骂都用上了,但有价值的创新终归被历史肯定。“乱书”虽看不懂,但我理解他们创新求变的追求,也捍卫他们另类创作的权利。好在历史是一面筛子,会对包括“乱书”在内的各类艺术作品进行筛选,让真正的艺术精品流芳百世。既然如此,我们大可不必对“乱书”火冒三丈。有这闲工夫,倒不如反躬自问,我们坚守的是否符合文脉传承的规律,我们创作的是否成为时代标志的精品。如不能,那就好好从艺术史中汲取智慧吧,这里面有疗愈焦虑的解药,对“乱书”之类的所谓离经叛道可能会给予更多包容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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